特别策划|公共图书馆视角下读书会发展的可行路径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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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单位
常 昕 陈 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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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 在全民阅读的倡议下，读书会的发展如火如荼，但在人、财、物3个层面均存在掣肘难题。与此同时，公共图书馆作为提供阅读服务的重要设施机构，其资源的敞 开面和激活度都不够充分。公共图书馆应通过设立公共场地线上预约窗口、提供阅读资源、培养专业人员等措施，为读书会的发展提供必要服务，从而化解读书会发展中的难题，提高阅读活动的普及率和民众接触度。
关键词 公共图书馆；读书会；阅读资源与服务
在倡导全民阅读、建设书香社会的背景下， 读书会已成为推进全民阅读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而且是最具活力的部分，构成了庞大的公众阅读队伍，但缺少与政策、资源之间的联通和触 手。与此同时，公共图书馆作为《全民阅读促进条例（草案）》中明确指出的全民阅读重点推进主体，其服务性、功能性资源远未得到充分开发 和利用。本研究通过社会调研，分析我国读书会面临的困境，探索公共图书馆与读书会之间的资源激活路径，以期为读书会的秩序化、长效化发 展提供资源解决方案，亦为公共图书馆引领全民阅读事业发展提供着力点。
1 读书会在人、财、物
3个层面的现实困难
自2015年迄今，笔者陆续对全国近50家各类读书会进行了深度访谈，发现读书会在人、财、物3个层面均不同程度地存在掣肘难题，阻碍着读书会活动的开展。
1.1 人力层面：缺少人员参与的动力机制
1.1.1 志愿服务意识弱，人力短缺且流动性大
尽管读书会是推进全民阅读的基层单元，也是重要的组织细胞，但由于我国大部分读书会都是松散的民间组织，没有行政归属、人员编制和财力支持，因此读书会的发展和运行在很大程度上靠的是发起人或核心成员的个人热情和能力。同时，我国的志愿服务起步晚，公众的奉献意识和公益责任意识不够，所以，在没有任何物质报酬的情况下，组织和发动社会个体承担读书会的志愿服务工作，是存在较大难度的。
1.1.2 兼职人员居多，缺少有效激励机制
在一些有机构从属关系的读书会中，其工作人员需要在常规工作之外，定期处理读书会的事务，如高校图书馆馆员、企事业单位办公室或公共关系部门的工作人员等。而在一些机构或个人主导的民间读书会中，其工作人员大都有自己的本职工作，他们要根据读书会的运行，利用业余时间跟进读书会的活动策划、宣传推广、公众号运营、活动协调等具体工作。作为民间读书会的负责人或组织者，还要在兼职情况下负责读书会的整体运转、资源开拓、宣传推广等工作。
在这种情况下，读书会工作人员或是本着公益服务的精神为读者会做奉献，或是在领导的安排下完成任务，总体上缺少促使工作人员主动承担读书会工作的激励机制。
基于这两个层面的原因，不少读书会存在严重的人员短缺问题，活动的运行质量和周期规律很难得到保障，读书会的发展也因此存在“虎头蛇尾”的情形，一旦发起人的热情减退，读书会就难以维持。此外，由于缺少物质激励，读书会招募不到志愿者或工作人员。很多公益性质的读书会在招募志愿者时能开具的“条件”也多是强调读书会能带给志愿者精神的提升和能力的锻炼。实际上，对于那些真正有志愿者精神的人来说，他们并不需要所谓的“待遇”或“条件”，而对于那些需要待遇的人来说，这样的精神鼓励也谈不上是有价值的。所以，有些读书会仅面向广大在校生招募志愿者，一方面在校生的阅读素养有一定保障，另一方面在校生需要用志愿工作来丰富他们的实习简历。
1.2 财力层面：经费来源途径多，但总体存在掣肘
目前，各类型读书会的运行经费来源大致分为4种：年费收取、上级划拨、个人补贴、社会筹款。除了收取年费类的读书会，其他3种筹款模式的读书会大多向读者免费提供活动，而收取年费的读书会通常采取免费与收费相结合的服务模式，收费为主、免费为辅，在开展传统读书会的基础上，还为用户提供其他阅读和学习服务。
不同类型的读书会面临的处境也不同。有的读书会负责人自掏腰包维系读书会发展，这不仅给负责人带来经济压力，同时自掏腰包的热情能持续多久，将直接决定读书会的生命力；有的读书会曾考虑过用收取年费的方式来弥补资金短缺，这不仅会让一些有意读书但囊中羞涩的人望而却步，也需要读书会组织者付出更多的时间、精力来经营读书会；还有的读书会既不自掏腰包，也不收取年费，而是与其他企业和机构合作，采取“化缘式”筹款的方式维系运营。但这种方式有2点不足：一是读书会活动存在“因地设题”的可能，即根据合作方的需要或有什么合作场地就办什么主题的活动，在选题策划上不能自主，难以形成规律和层次；二是需要在读书会的公益性和活动的商业性之间做调和。
读书会筹集经费的方式各异，做出的选择亦不相同。微观层面看，筹集经费的方式受读书会各自的生存境地和组织者个人想法的影响；中观层面看，读书会的散落性很强，缺少组织层面的统领，负责阅读推广的政府行政部门虽有拨款，但款项并未直接用于读书会的体系建设和运行发展；宏观层面看，全社会对阅读推广的认知度不高，地区之间经济发展程度的不同决定了各地读书会发展的不平衡。上述几个层面的原因都对我国读书会在经费、财力问题上存在掣肘、尴尬和不充分有很大的影响。
1.3 物力层面：场所和书籍资源依靠个人能力解决
1.3.1 场所：稳定性弱，个人压力大
除了一部分学校、企事业单位、出版社或书店组织的读书会可使用自有空间外，其他类型的读书会尤其是个人主导的民间读书会，需要花费一定的精力和财力去协调活动空间。例如，部分读书会与图书馆、社区、街道等合作，使用他们的场地做活动。这些公共机构或单位通常有一套场地租用规定，有的需要付费使用，有的免费使用但需要提交申请并经过流程审核，这给一些民间读书会造成了压力。还有一部分读书会与书店、咖啡馆、文创空间等企业合作，进行资源互补。通常与企业合作的流程更简单，且对于很多以中青年为阅读主体的读书会而言，这些阅读空间环境优雅、气氛温馨，能够带来更愉悦的阅读体验。但是，企业是以盈利为导向的，读书会能否长期免费使用这些商家的空间是一个问题。有的读书会向读者征收一定的场地费或茶位费来弥补商家，长此以往，可能会给读者带来一定压力。如果读书会采用“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的做法，则会给读者带来不便，不利于读者群体的稳定性和活动的接续性。
还有些读书会的发起人或组织者通过集资的方式租用或营建阅读空间。例如，薆来小院读书会的活动场地是位于北京房山的一个乡间小院，由几位喜欢读书的朋友共同出资租用下来，并逐渐发展成面向社会的公益读书会。这种情况下，需要读书会组织者或主要工作人员长期付出精力和财力，如果读书会受到当地政府和民众关注，得到一定资助，则有利于读书会发展；如果读书会运行不好或民众参与度低，读书会则容易陷入“自娱自乐”的境地。
1.3.2 书籍：书目选择主观性大，书籍来源无定向
各类读书会在具体书目的选择上存在着很强的主观性，通常由读书会负责人自行决定，或小范围讨论决定。但是，个人的知识广度和阅读接触面总是有限的，这种主观指定阅读书目的做法容易使读书会陷入“知识茧房”，读者们可能会按照某个人或某几个人的阅读经验和阅读喜好去搭建知识版图，更多关注某一个方面的问题或某个作家的作品，而缺乏阅读的开阔性和多元性。大多数读书会都本着开卷有益的态度去组织阅读活动，而实际上对于读者究竟需要读什么是缺少调查和反馈的。并且书刊资源具有时效性、动态性，需要不断丰富和增长，所以它牵动并制约着读书会活动的整体效率，成为当前及未来读书会发展的障碍因素。
在书籍的利用上，读书会实践较多的主要是以下几种方法：一是读书会提供书籍，读者免费使用。但是，除了公共图书馆主办的读书会，其他类型的读书会都很难长期免费提供书籍。二是读者自行购买书籍。这是多数读书会采取的做法，即由读书会提前告知阅读书目，读者预先购买和阅读，以便在活动上人手一册。三是讲座活动现场签售，即先讲书再售书。读书会邀请知名作家、新书作者等围绕某个主题或某部作品进行讲座，读者根据兴趣和需要自行购买书籍。四是举办图书漂流、换书等趣味活动进行交叉阅读。所谓“书非借不能读也”，读书会组织趣味阅读活动不仅可以使书籍资源流动起来，提高书籍使用效率，还可以调动读书会参与者的阅读兴趣和好奇心。
从前述列举的若干情况来看，读书会在场地、书籍等物力资源上存在不足。有的读书会碍于没有活动空间，不得不减少线下活动；读书会活动现场也可看到有些读者不带纸笔和书籍，只靠耳朵听。这些情况的发生与读书会的组织能力有关，但也反映出一个问题，读书会尚未在公共注意力和公共资源供给上得到足够的重视和满足。
2 图书馆公共阅读活动
开展现状
2.1 自办读书会或其他阅读活动
在全民阅读的倡议下，一部分公共图书馆创办了读书会活动，如北京市东城区第二图书馆将全民阅读和文化推广的功能重点剖解出来，成立角楼图书馆，交由社会运营方独立运营，取得了很好的社会反响。杭州图书馆围绕“YUE杭图”品牌，每月开展80场左右的阅读活动，活动多集中在周末，在图书馆的各个分馆、活动室、交流区、借阅区等进行，充分利用了公共资源和空间。也有一部分公共图书馆为各种阅读品牌活动提供场所和资源，如杭州市拱墅区图书馆与当地的文化机构、读书会、出版社合作进行阅读推 广，常年举办“运河大讲堂”“运河少儿影评院”“运河小课堂”等系列公益活动。
2.2 公共图书馆充当地方性阅读联合组织的纽带
各个地区的社会经济、文化、教育等相关层面的发展水平不同、特点不同，所以读书会的总体规模、活跃程度、阅读需求等在地区间存在差异化特征。虽然发达的网络环境减少了全国各地读书会之间交流和资源共享的时空障碍，但地域上的客观性和地域文化上的接近性决定了读书会本地化交流的便捷条件。
近几年，北京、广州、武汉等地都出现了自结盟的地方性阅读联合组织，通过召集当地的各类阅读组织，互通有无、共享资源、抱团取暖。例如，在几位民间阅读推广人的倡议和组织下， 自2014年起已连续召开了5届读书会发展年度论坛，并在此基础上，创立了“读联会”阅读公共网络平台，30多家民间读书会在此平台上推荐好书、发布阅读资讯、分享阅读活动。
广州和武汉两地的做法相近，都是由当地公共图书馆牵头成立地区性读书会联盟。例如，2018年7月，湖北省图书馆邀请武汉市30多家读书会负责人参加座谈会，会上通过了成立武汉地区民间读书会联盟的决议。广州的实践脚步更早，2017年4月，广州图书馆发布《广州阅读联盟招募阅读组织公告》，收到82份申请表，经广州图书 馆专家委员会审核，最终确定24家阅读组织成为首批广州阅读联盟成员，并对其中的12家机构提供一定的经费支持。同年7月，广州图书馆牵头举办广州阅读联盟签约仪式，入盟协议有效期为一年。2018年3月，广州新华出版发行集团与广州图书馆共建广州阅读联盟。18家广州当地的阅读组织成为2018年度广州阅读联盟的成员，联盟对其中8家成员分别给予1万～1.5万元的经费支持。
按照章程，所有加入联盟的读书会成员均可获得广州阅读联盟提供的相关资源与服务，包括场地支持、专业的阅读指导、活动用书借阅或荐购等。同时，加入联盟的读书会需要在协议期内组织不少于10场的公益阅读活动，每次活动参与人数在10人以上。每期读书会活动的主题及嘉宾等策划内容需提前向广州阅读联盟报备。活动结束后， 读书会需在5个工作日内向联盟提交活动资料。可见，广州图书馆采取的是近似于“孵化器”的办法，招募当地有一定基础但缺乏资源的民间读书会加入联盟，以一年为周期，对其进行扶持。公共图书馆的资源充沛，且有政府经费的保障，能够为联盟内的读书会提供切实的辅助和支持。这种地方性读书会联合组织的模式值得借鉴。
但是，广州图书馆的做法在全国各层级范围内并不是普遍的。长久以来，社会公众将图书馆定位于图书借阅和免费学习的空间场所，很多公共图书馆也将自身的功能和服务狭义化，被动地提供服务，而不是主动地向外界展示和提供公共资源。总体看，公共图书馆还未充分开发和利用各类服务性、功能性资源，而读书会在广大读者和公共图书馆之间架起了桥梁，有望成为促使公共图书馆进一步开发利用资源的渠道。
3 以公共图书馆资源
对接读书会阅读需求
图书馆作为人们求知阅读的重要场所，具有推动读书会发展的天然优势：一是活动空间充足，可为读书会活动提供场地；二是馆藏资源充沛，包括纸质图书、数字资源、网络服务、电子软件等，可为读书会提供丰富的阅读材料和工具；三是图书馆员熟悉现场环境和阅读资源，可在读书会活动中充当主持人、协调员、志愿者等角色，组织和引导活动运行。
目前，一部分公共图书馆能够结合当地文化资源，发挥馆藏、空间和组织优势，将图书馆打造成市民文化活动的公共空间。但是，也有很大一部分公共图书馆的资源未得到充分激活。笔者从读书会的角度，对公共图书馆的资源激活提出几点思考。
3.1 设立公共场地线上预约窗口
很多读书会缺乏活动空间，而很多公共图书馆的报告厅、阅读室、活动室等场地却长时间闲置，使用率不高。鉴于此，各地公共图书馆不妨在官网或公众号上开辟场地预约窗口，分时段将场地免费借予读书会开展阅读活动，既有利于实现公共资源和社会需求的衔接，也为进一步聚合本地的读书会资源和读书会标准化建设打下基础。
当然，开展预约服务的前提是读书会需要通过公共图书馆的审核，以防有人借此利用图书馆公共空间举办与阅读无关的活动，给图书馆的管理制造障碍。开放线上预约的同时，公共图书馆可要求读书会提供实名认证、活动流程、阅读内容等信息，并在注意事项中明确界定读书会需遵守的制度法规和违规处理措施，设置黑名单制度。
3.2 为读书会提供阅读资源
拥有丰富的馆藏资源是公共图书馆最大的优势，这也恰恰是读书会最缺乏的资源之一。公共图书馆可从以下3方面入手，为读书会提供阅读内容。其一，公共图书馆可在广泛调研读书会需求的基础上，抽调馆藏书报刊，有针对性地建立“读书会图书流动站”。读书会每次预约申请时，可填写需借阅图书的主题类型或具体名称，届时从图书流动站取阅，活动结束后还回图书流动站。其二，公共图书馆可将下架图书中仍有使用价值的图书、杂志等赠予读书会，以支持他们的线下活动。其三，公共图书馆可发起捐书倡议，开启捐书通道，可将受捐书刊补充到图书流动站，或转赠读书会，以此丰富读书会的阅读资源。
3.3 在官网或公众号设立活动预告专区
公共图书馆可在预告专区定期发布读书会活动信息预告，供读者筛选和报名。读书会的活动方案通过审核后，公共图书馆可以月度或半月为周期，在预告专区集中发布读书会活动预告信息，简要标注活动内容、地点、时间、人数、要求和报名联系人。预告信息可通过官网、公众号、微博等多渠道进行发布，涉及的读书会也可转载，将信息传递给更多读者，提高活动的知晓度和参与度。
3.4 组织读书会开展业务研讨和交流展示
通过共同举办读书会活动，公共图书馆能够与众多读书会建立良好的合作关系，但是不同读书会之间缺少联系。鉴于此，公共图书馆可开展年度性的业务研讨、交流展示或优秀评选等活动，将众多读书会串联起来，彼此互通有无，还可对一些活动质量高、阅读效果好的读书会给予一定奖励。
3.5 在图书馆内部培养读书会专业人员
读书会的顺利开展离不开专业人员的支持。公共图书馆不宜将读书会工作与馆员的日常工作混杂在一起，而应采取专人做专事的办法，选配1～2位馆员主要负责读书会事务。同时，公共图书馆还应该在线上预约、资格审核、图书流动站管理、活动预告和发布、读书会横向交流等环节上开展业务培训，逐步形成高效的运行模式。此外，公共图书馆也可借鉴香港地区的做法，与一些公益组织或志愿者组织合作，按照业已形成的模式和思路，培养专业的阅读大使，建立读书会志愿者服务团队，为进入图书馆开展活 动的所有读书会和读者提供专业服务。
4 结语
研究认为，我国读书会组织普遍面临着人、财、物的困难，而公共图书馆有能力为读书会发展中的资源性问题提供解决窗口和整体方案。长远看，政府文化管理部门有必要以公共图书馆为推进单位，系统实施公共资源开放战略，出台公共资源开放实施意见以及开放标准，由各地图书馆按此标准面向社会开放公共资源。
参 考 文 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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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技与出版》2019年第8期P26-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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